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踏入饭店大门，连伙计都忙得没有招呼他。他很高兴，因为这就是他想的。
最重要的一点，是他发现长安饭店已经客满了。
他眼睛到处转了一转，发现一张方桌上坐着三个人。三个浓眉粗目肌肉结实的大汉。
陆小凤走过三十八家饭店，决定选择进入长安饭店。因为长安饭店最大、最干净、最热闹。
陆小凤决定以这三个大汉做对象。
饭店。长安饭店。
陆小凤站在三个大汉面前的空位上。
人来人往，马去车来，陆小凤也挤在人群之中。
陆小凤看着正在抬头看他的三个人说：“我可以坐在这里？”
闹市。热闹的闹市，黄昏的闹市。
“不可以。”这是其中一个人的声音。
04
陆小凤把椅子拉开，坐了下来。
所以他决定了一件事——到长安的闹市去。
三个人六只眼睛瞪得很大。
既然他们都毫无踪影，唯一的方法，就是自己露出自己的行踪，让宫九他们来找他。
“我说不可以，你是聋子吗？”
他只知道一件事。他必须去找，去寻觅。
陆小凤向说话的人笑笑，道：“我不是聋子。”
他不知道。
“那你还不快滚！”那个人的声音逐渐增大。
——他要走哪个方向，才能寻觅到沙曼的踪迹？
“我不能滚，因为我虽然不是聋子，但我却是一个人。”
——他要到哪里寻觅沙曼的芳踪？
“你是谁？”
——宫九在哪里？
“我是陆小凤。”
——老实和尚在哪里？
三个大汉愣住。然后，三个大汉忽然仰天大笑起来。
——沙曼在哪里？
其中一个居然还伸手摸摸陆小凤唇上剃胡子的地方，道：“你是陆小凤？”
一想到沙曼，他的血液循环就加速了。
陆小凤道：“我是陆小凤。”
一想到要人陪伴在旁，他就想到沙曼。
那人道：“那么，你知道我是谁吗？”
一想到退隐江湖，他就想到要有个人陪伴在身旁。
陆小凤道：“你是谁？”
陆小凤又想到退隐的问题。
那人道：“我也姓陆。”
——人在江湖，真的是身不由己啊！
陆小凤道：“哦。”
——人死了，就一了百了，留下活着的人，留下江湖的恩仇爱恨，想了也了不清！
那人道：“我叫陆大龙。”
陆小凤忽然兴起一阵感慨：
陆小凤拍手道：“好，好名字。”
对鹰眼老七来说，他死时心里平静，可谓死得其所，但对陆小凤来说，鹰眼老七未能说出宫九的秘密，这一死，就未必有点不值得了。
那人以诧异的眼光看着陆小凤。
陆小凤决定放弃思考了。
陆小凤拿起名叫“陆大龙”的人面前的酒，道：“来，我敬你一杯。”
——宫九藏那批珍宝的地方在泰山？
“陆大龙”愣住。
——宫九的地盘在泰山？
陆小凤一口把酒喝下，道：“你叫大龙，我叫小凤，我们刚好凑成一对。”
——宫九的秘密在泰山？
“陆大龙”一拍桌子，高声道：“就是呀，老子配儿子，大龙配小凤，我以为你连这个也不懂哩。”
——宫九在泰山？
陆小凤道：“这个我怎么不懂？只是，我有一点不太懂。”
——是“太”还是“泰”？
那人道：“哪一点？”
——宫九太厉害。
陆小凤道：“谁是老子？谁是儿子？”
——宫九太有势力？
三个人哈哈大笑起来，仿佛这是他们一生中听过最好笑的笑话，笑得前仰后翻，整个厅里的人都朝他们望，整桌酒菜都在震动。
——宫九太嚣张？
另一个大汉大笑，指着陆小凤道：“你真不懂？”
——宫九太过分？
陆小凤很严肃地道：“真不懂。”
陆小凤面对一抔黄土，苦苦思索鹰眼老七死前对他说的不完整的秘密。
说话的大汉忽然把笑声止住，另两个人忽然不笑了。他们的笑容，一下子就变成了愁容，极难看的愁容。因为他们看到陆小凤的手轻轻在桌缘上摩挲，桌缘的木头，就变成了细沙，纷纷落下。
——宫九太什么？
他们笑不出来了。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——这个人也许真的是陆小凤。
——宫九太？
所以他们都摆出一副很抱歉、很忧愁的样子，大眼瞪小眼地看着陆小凤。
鹰眼老七一生中最后的三个字：“宫九太……”
陆小凤笑了。
陆小凤听到三个字。
陆小凤笑着道：“你们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。”
陆小凤什么话也没说，他立刻把耳朵贴在鹰眼老七的嘴巴上。
“陆大龙”以带着哭声的声音道：“哪一个问题？”
他用微弱的声音道：“我……我……有一个……秘密要……告……诉……你。”
陆小凤道：“谁是老子？谁是儿子？”
看到陆小凤点头，知道陆小凤原谅了他，鹰眼老七脸上浮起了笑容。
“陆大龙”忽然伸手打了自己两个耳光，道：“你是老子，我是你的龟儿子。”
十二连环坞的总瓢把子，叱咤风云的鹰眼老七，谁会想得到，竟然为了多拿几个钱，弄到这样的收场？而且，那些钱对鹰眼老七来说，是毫无用处的。因为他自己的钱，就已经花不完了。
“啪”“啪”，说完又打了自己两个耳光。
陆小凤点头，眼中已含满泪水。
陆小凤却摇起头来，道：“答错了。”
